小雨淅沥淅沥下了一天,北风瑟瑟,吹在身上刺骨般的冷。
晚上不加班,吃过饭我就直接返回宿舍休息。舍友阿兵前两天在外面认识了一个女孩子,这两天下班饭也不吃就跑出去约会。
我们宿舍住八个人,目前除了阿兵,余下皆是光棍。原因之一是在于外面所在的厂地理环境太过偏僻,位于郊区一座小山下面,似勺字里的那一点般地被小山包围了大半,厂门口有一条公路,但很少过车。其二,这是一家电镀厂,除了办公室里的两位女文员外,全厂员工都是男性。
厂房不大,只有一座,四层,第四层是员工宿舍。因为都是光棍,每天下班,大伙都直接返回宿舍休息。
七个人,轮流洗过澡已是夜里十一点了, 吹了一会牛,劳累了一天,大家都疲惫地睡了。
不知何因,往日里每过十一点我都睡意浓浓,今夜却无丁点睡意。胸腔有些压迫感,我侧了侧身,压迫感似乎又重了一些,有些闷,心跳很快,似乎想从我嘴里钻出去,一股不详的感觉油然而生。
宿舍里的灯被睡在靠门的下铺的潇洒哥睡之前熄灭了,我掀开被子,坐着倚在墙上。
宿舍里黑乎乎的,我将目光移向阳台。阳台外面就是山头,雨还未停止,雨点滴落在树叶和草丛上沙沙地闷响。
黑暗中,树枝和一米多高的草丛随风摇曳,像似人被吊起脖子荡秋千。 我突然产生一丝恐惧,我拿起耳塞听歌,想早点入睡。
就在我把耳塞放在耳朵上时,雨陡然暴下起来。哗啦啦砸在阳台上,离阳台那么远,雨水都溅到我床上来了。
风也变的粗狂起来,阳台上的那盆芦荟在强风的突袭下,“砰”的一声巨响,掉落在地板上,摔的粉碎。
舍友都被这突来之响声惊醒,但很快,搞清楚原因后又都相继睡去。 我把音乐音量放大最大,却无法掩盖外面的雨声和风声。
此时的雨声和风声不再是刚才的沙沙和啪啪响,而是混合在一起,似某种动物的哀鸣声。我讨厌这种声音,与其说讨厌,实乃是恐惧。听到这种声音我就感觉浑身好冷,不由地打颤着,鸡皮疙瘩同时地布遍全身。
我又重新躺下,用被子蒙住头,努力分散精力,去想些令我平心的事。 可不管我怎么极力去想,不到几分钟,注意力又突然回到耳朵上,似乎有某种力量强迫我去听那些讨厌的声音。
我的手机是零点自动关机,就在手机自动关机那一瞬间,一声清脆地钥匙扭动门锁的声音传入耳膜。这种声音又让我精神紧张一些,我缓缓把被子掀开一角,拧着眉毛凝视着宿舍门。
门缓缓地被打开一些,约过十秒钟,一个黑影迟钝地踱进来,随后,轻轻地关闭门。
“难道是阿兵?”
我没吭声,心里在猜测,想到这一点,我没做声,放下掀开一角的被子,感觉在被窝里有些闷,我轻轻的将头从被窝里伸出来。
阿兵住潇洒哥的上铺,我是侧睡的,现在将头从被窝里伸出来,目光正好对准宿舍门。
突然一声闷雷响起,同时一道闪电破空划出,把黑暗的宿舍映出一片灰蒙蒙的亮。而就在这一霎间,我看见那黑影僵直地站在潇洒哥床铺前,像雕塑的一般。更为非议的是,那黑影脖子上的头不见了。
这时又一个闪电一闪而没,这次我确切地看清楚了。那黑影穿的是外面厂的厂服,身材极似阿兵,只是脖子处有一个窟窿,头没有了。
在闪电的一瞬间的映照下,我分明看见黑影脖子处还在缓流着血液。在极度恐惧中,我赶紧将被子咬在嘴里,拼命控制自己不要发出一点儿声响。
就在这时,黑影突然弯下腰,双手伸向熟睡中的潇洒哥。随之,黑影直起腰,双手已捧起一个足球大小的东西。黑影捧着从潇洒哥身上取下来的东西轻轻地放在它的脖子处的窟窿上。
这时闪电一个接一个闪现,宿舍被照耀的忽明忽暗。
待那黑影双手垂放下来时,在闪电的光晕下,被黑影放在脖子处的足球似的东西竟是潇洒哥的头颅。在微明的夜里,潇洒哥的眼睛眨动了几下,脸上还带着一丝睡意。黑影低下头,看着床铺上的潇洒哥,又用手摸向它的头。
哦不,是潇洒哥的人头。
双手捧着潇洒哥的人头扭动半圈,又缓缓弯下腰,将被窝里的潇洒哥抱了起来。转身,一步,两步很缓慢地向阳台(也就是我这边)走来。怀抱中的潇洒哥双手软软垂放,脖子处露出一凸起的肉,却不见有血流出来。
走了十几步,那黑影走到我床铺前,我赶紧闭上眼,假装熟睡。
可砰砰跳的的心撞击着胸腔,使整个床铺都微微抖动。我在心里恐惧着念着阿弥陀佛,还好,黑影并没有在我面前停留,而是笔直地走到阳台处。
我们厂整层宿舍的阳台都没有安装窗户,偌大一个阳台都是空阔着。
黑影双手缓缓举起,将潇洒哥的身体举过头顶,双手一投,将手中潇洒哥的身体抛出阳台。宿舍下面是一片杂丛野草,雨声很大,我只听到了一声极轻微的像一只鞋子从高处摔到地上的声音。
黑影低头看了一会,才缓缓转过身。
透过下面墙上灯光的微光,黑影脖子上潇洒哥的人头点了下头,嘴角泛起一丝得意的笑。与之同时,又九十度右转身。墙壁上挂着一面镜子,黑影走到镜子面前,双手抚摸着潇洒哥的头。
一声“咔嚓”细响,又将潇洒哥的头颅摘下来。
看到这一幕,虽然嘴里咬着棉被,我还是忍不住呜了一声。
可能是那黑影听到我的声音,将潇洒哥的头颅又重新放在它的脖子上,然后扭动两下,放下手,潇洒哥的头朝我看来。
我像是被施了定身术,想下床逃走,身子却僵直动不了,连呼叫也喊不出来。
潇洒哥的人头朝我看足有一分钟,又被那黑影从脖子上扭了下来,随之手一挥,潇洒哥的人头被笔直地甩出去,落入黑暗中的小山上。
一步,两步,三步……黑影还是很缓慢地走着。
又一道闪电一闪而过,我看到了黑影身上工衣服上挂着一张厂牌,厂牌上写着阿兵的名字,随后,我失去了直觉。
等我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看见自己躺在床上,头却不见了。
咦!我的头呢?
我刚想到这个问题,赶紧用手摸摸脑袋。
哈,还在,哦不,天呢!我的头怎么会在另一个人的脖子上呢?
我忙打量一番我的头所安装的身体,忽地,我脑门一阵发晕,所有思想冻结,随之被清空干净。
呆呆地看着躺在床上没有头颅的自己的身体,不听使唤地弯下腰,抱起自己的身体,然后,一步,两步……向阳台走去。
我举起双手,看着山头下面黑乎乎的杂草地,双手一抛,将自己的身体扔下去……
一步,两步……又回到我的床铺前。
看着宿舍熟睡的舍友,我突然想把他们的脑袋都扭下来!我将目光移向睡在我对面下铺的阿龙身上,缓缓伸出双手。
突然,我感到头晕身乏。
算了,今晚太累了,明晚再扭掉他们的脑袋吧。
我躺在床上,看着“自己”现在的身体,满意的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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